随着时间的脚步,2011年的文学创作也开始迎来“盘点”收获的专业考量。在不久前的研讨活动中,白烨、彭学明、周大新、李掖平等作家、评论家谈了他们对今年文学创作的观察与思考,并道出了他们面对诸多文学新作的看法。
“今年是个丰收年”
“前些日子我参加一个网站的活动,有人统计上半年的长篇小说已经有2000部,这个数字非常让我吃惊。因为过去我们每年是1200部左右,2010年上升到3000部。如果现在半年都有2000部的话,2011全年就可能上升到4000部。”白烨谈到,照这个趋向看,就长篇小说而言,今年应该是一个丰收年,整体状态非常不错。他特别提到,网络文学和传统文学一样,正在稳步向前行进。他接触的一些文学网站已经完全不再为盈利的问题担忧。从现在来看,无论是传统文学还是网络文学,发展得都十分顺畅。
纵观2011年的小说创作,李掖平谈到了她所感受到的几个“惊喜”。其中一个就是今年有些“亮眼”之作高度还原和激活了文学对历史的记忆功能。她说,每个人都不可能把过往的时光重新经历一遍,但是文学可以打捞起很久之前的人们所经历的爱恨情愁和悲欢离合,从而唤起我们对遥远历史的体验。坦率地说,在结构性的文学思潮影响下,文学的记忆功能就被割裂和搁置起来了,所以我们看到太多的文学作品只孤立地关注于当下生活片段的个人体验和个人感觉。而文学要最大限度贴近人性、贴近生命,就不应该把当下的生存看成是一个孤岛或是一个碎片。好在一些优秀的作家已经注意到这一点,并在自己的作品中做出成功的尝试,这一点特别让人欣喜和兴奋。
李掖平同时提到,2011年的作品继续向多元化发展,新近出现了许多优秀的打工文学作品。先前这个领域只停留在“打工者自己写自己”,但是今年开始有一批作家特地深入到打工者的生活当中,和他们一样跌打滚爬、一样地挣扎,写出了一批艺术水准相当好的作品。文学工作者没有遗忘和忽视这个重要的社会群体,他们又打开了一个关注当下现实的渠道,对社会的了解也更加全面和细致。
“高产”不等于“丰产”
面对长篇小说“井喷”般的创作态势,彭学明承认中国文学这些年的发展非常快,作家的创作热情不断高涨,但他同时清醒地指出,“高产”不等于“丰产”,这些年长篇小说得到了最多的关注,但它和读者的距离还是比较大,缺乏经典之作,在创作过程中丢失了很多中国传统文学创作的审美。他以故事情节为例,指出现在的长篇小说过分地迷恋个人叙事、迷恋叙事技巧,而忽略了故事情节:“现在好多长篇小说不像是一条河流那样有平静的水面,也有暗流、急流、浅滩。小说不应当是简单的线性结构,而应该是网状结构,一个包袱连着一个包袱,才能引人入胜。”
同时,在彭学明看来,当下长篇小说人物形象也不尽如人意,首当其冲的一点就是“不饱满”。他说,很多小说人物没有独特的个性,因为作者没有走进生活的心,也没有走进大众的心,所以作者认为自己写得好的时候,而读者偏偏不买账。现在很多小说就是“故事会”,没有细部的表情描写,没有心理活动描写,甚至语言都不过关。
作品应该给读者传达什么东西?彭学明给出的答案很简单——传达一种审美,或者传达一种精神的力量、传达一种感动:“在作家的作品里,第一要有上善若水、厚德载物的东西,第二要有怜悯苍生这样的情怀,而不能天天迷恋自我。作家写出的作品是为社会代言,这也是作家的责任。”
纯文学和大众文学:
寻找沟通和平衡
针对当代文坛发生的结构性变化,白烨曾经提出以文学期刊为主导的传统纯文学,以商业出版为依托的大众文学,以网络媒介为平台的新媒体文学三者并存的局面。在他看来,“分”的趋势还在日益明显:“业内叫好的是一类书,市场上卖得好的是另一类书,这种分类已经定势了。这种状况该怎么看?我觉得文学的分工更明确了——有文学理想的、有更高追求的看传统文学,一般的人看通俗的、大众的。如今玄幻、官场、言情题材的小说占据市场份额很大,已经占到百分之七八十这样的程度。纯文学的地盘在缩小,但是它仍然标志着高度。”
“纯文学作家的图书销量大概最多20万册左右,再高的话基本属于个别情况。而网络小说作家完全不是这个路子,他们之中的佼佼者年收入都在几百万左右,这是纯文学作家往往达不到的。”在周大新看来,两类作家各有各的定位——纯文学作家的读者是特别热爱文学的一部分人,而这种人在各个国家、各个民族的数量都不是很大;通俗作家则照顾到大众文化消费的需要,理应得到同样的关注。他建议设立一个有影响力的大众文学奖,鼓励作家们创作更多面向普通读者的文学作品。
彭学明则不主张大众文学和纯文学“分而治之”,他认为,如果文学走不进大众,它的存在就失去了意义。如果实在要分的话,就要落在他们的社会功能上面——大众文学更多承载了文化娱乐和市场探索方面的因素,而纯文学更多承载的是一种社会责任和历史行为,是一种精神上的坚守。纯文学也可以走向大众,大众文学也可以更加艺术化,两边的作家都有自己需要学习和努力的东西。
“我们并不主张纯文学和通俗文学的叫法,不主张把两者截然对立起来。”李掖平提到,现在越来越多的作家已经开始在所谓的纯文学和通俗文学的立场上寻找一个平衡。评论家们也在尝试提炼出一些带有普遍性、规律性的创作原则,在屡次“碰撞”的大众文学阅读需求和严肃文学纯正立场之间,尽量地沟通和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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