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要一只瓶子,我没给。他就大哭,任何人都哄不乖。半个小时后,他的哭声停了,第一句话还是:“瓶子。”
我说:“瓶子已经扔了。”他又哭了。母亲站在一边说:“他才两岁,再哄哄他吧。”
于是,我给他讲了许多谎言,譬如瓶子像水一样蒸发了、被我吃下去了等等。
儿子说:“瓶子,我要。”我所做的一切都白搭。
成熟与非成熟的界限据说是妥协,一个人什么时候知道有所放弃,他就长大了。
人之初,所有的欲望都像野地里的草一样没遮没挡的生长,因为不知天高地厚,他们希望把天上的月亮也摘下来玩。
一个暴君的欲望远没有一个孩子那样庞大,每个孩子的欲望都会让任何暴君自残形秽。
我们为什么教育孩子?很大程度上就是让孩子不要贪得无厌,但又要保持他们必要的虚荣和欲望。
我带儿子到街上玩,街上很热,儿子让我拦过往的车回家,我告诉他这是别人的车,爸爸不能拦。儿子看到快餐店的门口有他爱吃的小笼包,他伸手要拿,我说:“这是别人的,如果要,只能用钱来买。”
我的外甥七岁那年拿了别人水果摊上的一颗杨梅,他的姐姐回家告诉了我姐。
我姐训了他一顿,外甥哭道:“我只是拿了一颗呀,而且半颗已经烂了的呀。”
我姐说:“一颗也不行,除非你自己赚钱去买。”
现在,外甥对我说:“我以后要赚很多钱,我想开一家水果店,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他仍然有欲望,但是这个欲望已经有了前提,需要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去实现。
我们对孩子所做的,有时候,就是想告诉孩子,这个世界并不是我们的,我们只拥有其中的很小很小的一部分,而且还要付出足够大的代价才能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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