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当代社会对作家创作是相当宽容的。但是,与作家这种比较充分的创作自由相比,文学批评家的批评自由却不是很充分的,至少存在着一些或明或暗的框框,譬如不应为批评而批评,文学批评不应专门盯着文学名家批评甚至不要批评名家,等等。这些明的暗的框框严重束缚了当代文学批评的自由发展。
中国当代文学批评在各种框框的束缚下出现了极为鲜明的反差现象,真正有利于文学发展的好处说好、坏处说坏的科学的文学批评极难开展,而那些涂脂抹粉的文学批评却极度兴盛,涌现了大量的不着边际的报喜不报忧的文学批评。为了杀开一条血路和冲破铜墙铁壁,从二〇一一年六月起,《文学报》 大力倡导文学批评的新风,先以讲问题为主,希望矫枉过正。虽然这些以挑毛病为主的文学批评屡有失误,但却有力地冲击了日渐板结的当代文坛。
可是,《文学报》这种集中推出以挑毛病为主的发展文学批评的方式却遭到了或明或暗的抵制,甚至还被冠上“灭人”和“毁人不倦”的称号。如何对待这些不无偏激的专挑毛病的文学批评呢?很简单,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无论是作家,还是文学批评家,在碰到这种专挑毛病的文学批评时不能反应过敏,更不能利用各种形式压制甚至打击这些以挑毛病为主的文学批评家。否则,文学批评家就将彻底丧失批评的自由。
按说,批评家选择什么样的文本进行分析、评论是十分自由的。但因为是批评,于是很多名家大腕就很反感。文学名家能不能批评?本来,这不应是一个问题。很简单,没有对文学名家的批评,就没有对文学名家的超越。而没有对文学名家的超越,就没有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才人出的文学发展。现在这之所以成为问题,是因为文学界出现了一些既得利益群体,他们千方百计地阻止这种批评,以至于文学名家不得批评和批评不得。那些由批评文学名家所引起的文化官司明的暗的时有耳闻就不难令人感受到这种批评的困厄。
奇怪的是,文学批评家在贬斥作家作品时言实相错,被批评的作家就反应过敏; 文学批评家在赞扬作家作品时言过其实甚至达到飙捧浮夸的程度,被赞扬的作家却几无谦让。这就是说,有些作家并非真正排斥文学批评,而是只拒绝“说坏处”的文学批评,还是接受“说好处”的文学批评的。这种只接受报喜不报忧的文学批评现象,一是反映了一些作家缺乏应有的自省,不能自觉地主动地优化自身的精神结构; 二是反映了一些作家缺乏必要的自信,不能与外部世界进行广泛的交流。其实,一部文学作品如果经不起批评,或者一批就倒,那么,这部文学作品的价值是很值得怀疑的,甚至可以说是价值极少的。相反,不少优秀的文学作品都是在文学批评中日益完善起来的。
当然,《文学报》在倡导文学批评的新风上并非尽善尽美,还有很多不够完善的地方。不过,这些有待完善的地方并不在于刊登了一些不是很到位的文学批评论文,而是在文学批评的理念上亟待完善。一,《文学报》 集中推出的以挑毛病为主的文学批评论文虽然令人耳目一新,有力地冲击了文学界既得利益群体的潜规则,活跃了文学思维,开拓了文学空间,但不少文学批评论文却仅仅停留在现象罗列上,不能从理论上更深入地解剖那些文学“病象”,可谓治标不治本,往往是“热闹”过后,又归沉寂。二,《文学报》虽然冒天下之大不韪,推动文学批评家批评名家名作,极大地解放了文学界的思想,推动了当代文学及批评的发展,却过多集中在批评名家名作上,还是有些美中不足。如果能够在批评名家名作的同时大力发掘新人新作,甚至可以不同流俗地挖掘文学史上不为人注意的优秀作品,就更为理想。这将在打破既定文学秩序和发掘新人新作上功莫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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