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在当下文艺繁荣和发展的景象之中,新的时代环境和市场经济的发展也使文艺面临种种矛盾和问题。日前,北京市文联主办“让文艺回归心灵:2011·北京文艺座谈会”,来自北京以及京外各艺术门类的专家近百人畅所欲言,对目前文艺界的种种“怪现状”进行了抨击,并提出了改进意见。
“怪现状”之一:
文艺被金钱裹挟,过于商业化和功利化
解放军总后电视艺术中心主任马继红指出,当下社会诱惑太多,创作者实在难以抵御。编剧一年接很多部戏,实在没有时间深入生活,大家就坐在一块儿侃,或者由知名作家把一个活儿包下来,再往下分包,最后统稿完事。重拍也是为了尽快赚钱,先拍名著,再拍红色经典,然后拍金庸戏,最后把自己拍得很不错的又拿出来拍。更浮躁的是演员,有的一夜成名之后片约满天飞,身价翻几番,往往一下子变成“空中飞人”,跨好几个剧组拍戏,根本无法进入角色。他们的经纪公司说:现在的社会各领风骚三五天,就红这一会儿,这一篇翻过去了,赚谁的钱?
此外,被一味推崇的国产电影票房和千疮百孔的国产大片,自上世纪90年代起大众化、娱乐化喧嚣愈演愈烈的戏剧,仍然都是评论家热批的标靶。赵本山及其弟子的小品、电视剧也成为多位评论家批评的对象。去年就曾经批评过赵本山电视剧的中国传媒大学教授曾庆瑞说,赵本山的作品是“伪艺术”、“伪慈悲”,“赵本山说‘我能把全国人民整笑了,你能吗?’可是笑是需要分析的,应该是来自艺术审美的笑”,而不是“刺激你的感官获得满足、养眼不养心的笑”。文学评论家孟繁华认为,小品演员似乎成了这个时代的“文化英雄”,但是小品正沿着一条越来越庸俗化、越来越迎合低级趣味的方向发展,权威传媒应反思其对民众趣味的诱导和迎合,勿使严肃的努力湮灭于世俗的声浪中。
文艺的精神追求和市场追求真的是截然对立的吗?中国戏曲学院教授傅谨说,历史上感人至深的戏剧作品都有很好的市场;市场经济和精神领域的追求并不一定是相对立的,因此,市场经济不应该成为艺术发展的梦魇。
怪现状之二:
文艺躲避现实,也没有能力回应现实
最近电视剧《×玫瑰》热播,但在中央财经大学教授莫林虎眼里,真可用“惨不忍睹”形容,他认为这部剧的主创根本不了解民营企业是怎么经营的,股市是怎么运行的,更不了解推动我国发展的经济力量中的国有资本、外来资本和民营资本三者之间是如何相互合作又相互博弈的。他还认为,我们所处时代已经发生了剧变,但文学创作没能以它敏锐、感性的特点,对时代作出审美的判断,在某种意义上,文学已经很难跟我们的现实社会进行有效对话。其中的主要原因之一,他认为是“我们的很多作家在知识储备和理解能力上以及审美体验和判断方面,无法达到与社会变化同步的程度,还需要很多时间来适应和学习”。作家李洱对此表示,到目前为止,中国作家的经验当中同时包含了三种经验,对应计划经济、市场经济、全球经济,“这三种经验互相冲突,它寻求表达,但是这种表达对于中国作家来说困难重重”。
无独有偶,北京师范大学教授王贵胜根据自己对第11届全国美展的92幅中国画获奖作品的统计,认为当下美术界也存在回避重大深刻严峻现实的问题。其他视觉艺术如摄影等方面的专家也认为,不少作品和美术作品一样,缺乏思想深度和精神高度,形式化、矫饰化,内容空洞苍白,其中原因与文学家的不足如出一辙。
怪现状之三:
文艺作品成为政绩工程,被地方政府操控
著名导演陈国星近年来拍了多部电影,比如讲述沈浩故事的《第一书记》、讲述郭明义故事的《郭明义》等,抛开影片的重大政治意义和“不一般的英模片”的艺术水准不论,陈国星把它们叫做“属地投资的电影”,影片“以属地投资为主,政府资源比较充足,包括宣传,相对好经营”。
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地方政府急于利用文艺作品和媒体来显“亲”扬名,也借此打造地方的文艺名片,文艺作品也成为“政绩工程”,如电影《唐山大地震》、《非诚勿扰》对参与投资的城市的推销便十分成功。其实,这种方式在其他文艺种类中也呈泛滥之势。小到投资几十万的一首歌、一本书,中等的如投资几百万的一台晚会、一部交响乐,大的就是数千万的一部长篇连续剧、一部电影。北京舞蹈学院教授吕艺生介绍,30年来,我国大约排了360部舞剧,平均每个月一部,可是大部分空洞、滥情。这其中不少是“属地”投资的作品。傅谨说,戏曲领域也常有奢华的舞美和场景,苍白的人物,经常也是因为剧团要生存,要按照地方政府的要求来做一部剧以取得拨款。然而由于先天的不足,这些东西往往不易打造成能够留存下来的成功的艺术作品。
针对种种远离现实和心灵的现象,北京师范大学教授黄会林总结了文艺评论的三个关键词。首先是担当,她认为,现在文艺界真正关心社会、关心文化而且还敢于坚守立场、直言是非的学者,可以说是稀缺了。文艺评论家应该用自己的思想和见识,介入到现实中,引领大众形成有价值的审美观;其次是清理,即清理当下人文思想和学术领域的文化现象及批评中的痼疾,大众本来在这方面有很多的困惑和摇摆、犹豫,评论家必须肩负起自己的责任,现在是网络时代,发表不困难,并且进一步形成健康的批评风气;最后是标准,当下的文艺批评需要确立一种标准,否则就会对文艺现象难以控制,并且延续阿谀、炒作、吹捧、包装的时弊以及评论家的随波逐流状态。“我想最重要的方法还是四个字:实事求是,是好就说好,是坏就说坏,也许我们的看法是片面的,也许我们的批评是不够深刻的,但是我们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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