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的灵魂是真善美。文艺的危机,是真善美的危机。 文艺的真,即真实正确地反映生活的本质,是一切文学艺术生命力的前提。失真的文学艺术,或者说伪文学、伪艺术,善是伪善;美是伪美。伪善、伪美,不仅伤害艺术,更伤害民族、社会。 真是一切严肃文艺家的追求。达到怎样程度的真,不仅取决于文艺家认知生活、认识世界的能力,也取决于文艺家表达真的勇气。《皇帝的新衣》中,皇帝是不是真不知道自己没穿衣裳,只是问题的一个方面;问题的另一个方面是,众多看客,他们明明没看见皇帝穿衣裳,却一样跟着欢呼,至少没站出来说出真。只有那个天真的孩子,他挺身而出。文艺家应该具备那个孩子的勇气,不但有能力认识世界的真,而且有勇气向世界表达真。文艺的真,有一个剥除生活表相、抵达哲学深处的过程。其表达手段可以是伪,或者说虚。卡夫卡的《变形记》,千千万万的读者不但接受了格里高里变成甲虫的事实,而且在这样的虚有的前提下受到了艺术感染,对生活有了别一种视角的认识。 认知生活的能力所限,一切文艺反映生活的真的程度可能不同。这不可怕。可怕的是某些文艺作品成为裸体皇帝面前的看客,甚至说客。文艺家不应该做沉默的大多数。 去伪存真,是文艺创作的命脉所在。 文艺的真,在表现形式上很复杂。一些看上去很轻浅、很通俗的艺术样式,其表达的真可能是深刻的;一些看上去很高雅、很严肃的艺术样式,很可能是在构筑海市蜃楼、粉饰太平。 传统相声,以及现在民间剧场演出的二人转,在表演上可能未脱净糟粕,而我们需要反思的是,这样一类演出,为什么有观众,老百姓肯自掏腰包?不能简单以观众的文化程度、审美情趣高低做判断。根本的原因,恐怕还是在通俗、粗俗的表相背后,有一种对生活的真实的表达。文艺作品只有触动了受众的心灵,让人产生一种对生活真实的刺痛感,感觉到了人生的疼,才能产生艺术感染力。 所以,文艺的雅俗之争,不能简单地以表现形式做价值判断。判断文艺作品的价值,不在于形式高雅还是通俗,而在于表现生活的深度,或者说,在于是否真实地反映了生活。只有在这个前提下,文艺作品所描绘的形象对社会具有什么意义,所谓的善,以及作品的形式与内容是否和谐,是否有创新和发展,也即我们通常所说的美,才有意义。真善美是一个完整的文艺价值判断。不能表达真的艺术,是沙滩上的建筑,一个潮汐就能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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