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媒时代的文学批评,至少包含着两层意思:一是文学批评在传媒时代与前传媒时代的区别;二是文学批评可能受到媒介干扰或传媒的推波助澜。
传媒发达了当然是好事,不能因为鼓噪太多就一味指责传媒。至于文学批评的不景气或者所谓“酷”评和“恶”评的存在,到底与传媒存在着一种什么样的关系,我看应该具体问题具体分析。陈晓明认为:“一方面以前文学批评的生存空间——文学期刊变得边缘化,其结果也使文学批评边缘化;另一方面,在报业市场化、报纸追求‘眼球’效应的背景下,纯学术阐释式的文学批评被拒之千里,使得文学批评再难给文学的经典化做出决定性的贡献,代之的是满眼所见的‘酷评’甚至‘恶评’,一些专业的文学批评在此便被武断地格式化。”南帆在批评底层书写的时候,认为学者的真知灼见是供研究用的,与大众理解的文学还不太一样。事实上,文学一直存在主流文学与大众文学之分。传统学院派批评更多关注的是主流文学,因此批评主要是向职业化方向迈进的。传媒兴起以后,文学的市场化需求需要传媒的救助。这样主流文学向传媒倾斜,包括批评的传媒化,使得个人化批评开始充斥市面。
的确,传媒散布的文学批评与学院批评存在很大的区别。除了专业的几本文学批评类期刊,一般报刊不太愿意登载洋洋洒洒的批评文章,个中原因很多,至少是占版面不经济。传媒批评更倾向于短平快,说穿了是为出版服务,信息功能大于学术功能。这两种批评方式的职能各有所长,功能自然不同。传媒使得文学批评出现了流变。
当一个时期人们集中对创作提出这样那样的诟病,文学批评更难逃其咎。我们既不鼓励“民粹”式地呼喊“文学死了”的论调,更不愿听到诸如“文学在发展在进取”这样不痛不痒的总结。带着整体观的思维全面分析文学批评的不足是当务之急的工作。特别是批评主体的扩大和批评载体的泛化后更要警惕批评的流俗化倾向。媒体时代的“动态的批评”肯定了这样一个基本事实:因批评对象的不同和批评外部语境的差异,批评家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话语方式,读者也可以对同一篇作品吸收不同批评者的观点。所以这里的“动态”是文学批评的“常态”,也是批评的独特性所在。批评既不是垄断的,也不是无秩序的乱发一通“言论”,说到底它仍旧是“一种学问”,虽不是以“知识”作为惟一性,但也绝非没有“知识”的。同样道理,文学批评虽不是以人人都能看懂作为衡量价值的标准,但也不是到了除了批评者外没人能够看懂为止。因此,文学批评既不是“束之高阁”的通灵宝物,更不是退至市井甘与恶俗合流的市侩小儿。以我狭隘的理解,批评应是穿越与洞察作家心灵的“宝莲灯”,既有神奇魔力的高贵之气又有人间烟火的素朴之心。正如赛义德所说的“理论的旅行”之双向目的,绝非是封闭的“孤芳自赏”或是伴之以“居高临下”的“盛气凌人”。言之有物是起码的要求,目中有人是基本的常识。
我们期待“有效”的批评理应是一种精神追求,至于方式方法那是一种底气与智慧的融合。有效的批评是辩证的,可以在一个更大的存在语境中来揭示局部现象的各种封闭,以否定性的思维来打开局部的局限性;可以在文化与社会或者说文本与现实之间建立起局部与整体、抽象与具体的辩证联系;可以克服在认识过程必然遭遇到的同一性与差异性的矛盾,完成从历史的“文本”走向历史的“真实”的运动,最终达成对历史必然性的总体把握。对批评动态的审视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互相砥砺,共同构成文学批评的表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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